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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甘肃】朝那湫的面纱与诅楚文的谜底

 2018/07/19/ 14:32 来源:每日甘肃网-甘肃日报 特约撰稿人李世恩

朝那湫诅楚文(1)

朝那湫诅楚文(2)

朝那湫诅楚文(3)

朝那湫诅楚文(4)

  诅楚文:揭开秦汉时水祭圣地的谜底

  如果说仅以文献记载的地理方位,按图索骥确定朝那湫就是上古雷泽,还缺少文物实证的话,那么,惊现于北宋的三块《诅楚文》,特别是其中出土于朝那湫的“告大沈久湫文”及其研究成果,则无疑为进一步定案朝那湫系古雷泽提供了第一手物证。

  且看这《诅楚文》的前世今生。

  《诅楚文》石刻共三块,刊刻战国时期秦王派遣宗祝(即职位尊崇的神职人员)在神前诅咒楚王并祈求“克剂楚师”的文章,一式三份,只因所祈对象的不同,称谓各异,后人遂以神名巫咸、大沈久湫、亚驼命名,分别出土于今陕西凤翔开元寺、今庄浪朝那湫、今正宁县东约六十里处。《诅楚文》自出土以至今日,素为历代所重,名家题咏、著录、注释、考订十分丰富,普遍认为它是与《石鼓文》比肩的战国晚期重要的古文字资料,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文字学价值和书法价值。这里,我们只说“大沈久湫”。

  关于该石刻的出土,《古文苑》所附南宋金石学家王厚之“诅楚文”条目称:“次得‘告大沈久湫文’于渭,时蔡挺帅平凉,携之以归,在南京(即今河南商丘市区,蔡挺故里)蔡氏。”南宋陈思纂《宝刻丛编》更为具体:“治平中,渭之耕者得之于朝那湫傍。熙宁初,蔡挺为渭帅,乃徙置郡廨。”这里的“渭”,特指渭州,自唐宪宗元和年间至金太宗天会年间,三百余年平凉一直是渭州州治所在地。而蔡挺正是熙宁元年知渭州,熙宁五年拜枢密副使离任的。

  当代著名学者容庚先生在《古石刻拾零》中进一步指出:“后携以归南京,藏故枢副敏肃蔡公(蔡挺官至枢密副使,谥敏肃)主屋壁。后七十一岁,故第燔毁,武略大夫汶阳李伯祥来宰宋城(属当时的南京),雅好古文,徙置郡廨。盖绍兴八年也。”虽然三石约在南宋末年亡佚,但可以肯定的是“大沈久湫”石经蔡挺携归当时的南京,至少在绍兴八年(1138)尚存于世。南宋赵明诚在辑录《金石录》时,因“数本中惟巫咸最精”而仅录一文,这为日后名帖之集大成者《绛帖》《汝帖》将巫咸、大沈久湫二文合而为一埋下了伏笔。流传至今的宋元拓本,已非原石原拓,都出于拼凑和重摹翻刻,个别字在各刊本亦有不同写法,好在宋代金石学家已辑录原文传世,让我们能有幸在欣赏战国书法精品的同时,拜读到一段完整的珍贵文献。

  那么,言之凿凿的“渭之耕者得之于朝那湫傍”,此朝那湫究竟是不是庄浪朝那湫?

  关于古朝那湫之地,尚存争议,有宁夏彭阳说、隆德说(两县皆属固原),也有甘肃镇原说、庄浪说。当代学者范三畏先生曾著文辨析,足可采信:彭阳虽是汉朝那县,但其湫渊西海子与《中国历史地图集》所示位置不符,且下通乌水(今清水河)而北入黄河,与“出渭”不合;隆德东北有湫渊,但该石出土时,隆德是顺德军之属寨,不隶属渭州;镇原湫渊太阳池,地近泾水之脉中段,与渭河及渭州都无关涉。且明代著名学者、“嘉靖八才子”之一的平凉人赵时春早有定论:“镇原宋为原州,固原宋为镇戎军,皆与出于渭州之说不合。《天下金石志》谓朝那湫碑在固原者误也。”相比之下,唯有庄浪朝那湫,既是渭河之一源,也属于当时渭州所辖华亭县(前期称仪州)之地,地望相合,且有赵时春《朝那庙碑记》为证:“朝那地界故广,而湫则所在有之。唯华亭县西北五十里湫头山,山最高池,渊泓莫测,旱涝无所增损,且北麓为泾之源,南趾为汭之源,神灵所栖,莫宜于斯。”这个位置,正是现在庄浪朝那湫所在地,无疑为“大沈久湫”石唯一的出土地。

  落实“大沈久湫”石出土地在庄浪朝那湫,就可以揭开古雷泽这一国家水祭大典圣地的谜底。

  华夏民族自远古起,就有对山川等自然神的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而朝那湫因为是孕育了伏羲的古雷泽神圣之地,其地位自然更加尊崇。《史记·封禅书》载:“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七大名山中,就有前面提到可印证朝那湫的岳山(即吴山)。四大名川“曰:河,祠临晋;沔,祠汉中;湫渊,祠朝那;江水,祠蜀。”唐司马贞《史记索隐》称:“湫,即龙之所处也。”这就把龙和朝那湫联系到了一起。同时,学者们考证,“朝那”是古羌语“龙”的音译,读作“朱那(zhū na)”或“朱诺(zhu nuo)”。朝那的羌语本义与司马贞的记载、古雷泽的雷神及伏羲文化中的龙图腾崇拜吻合。正因为“华胥履迹而孕伏羲”的记载由来已久,朝廷才册封“湫渊,祠朝那”。基于此,秦汉在国家祭祀礼制上,就将朝那湫列为与黄河、长江、汉水同样地位的四大名川之一,一跃而超过附近的渭水和泾水,成为国家祭祀神水的圣地。到此圣地举行国家祭祀大典,既有代表民族表达缅怀人祖、追溯龙源的祖先崇拜意识,也有代表帝王宣示真龙天子、受命于天的皇权正统思想。

  所以,在秦惠文王更元十二年(前313),因秦相张仪欺骗楚国献“商于之地六百里”后,楚怀王怒而发兵攻秦。大战在即,和后来的汉代皇帝一样“不问苍生问鬼神”的秦惠文王,在积极备战的同时,自然也把战争的成败寄托于神灵,遣其宗祝到名山大川求告。而首选之地,当然非本国丛社大祠朝那湫的大沈久湫神(“大、久”皆为形容词,“沈”同“沉”)莫属。于是,这篇旨在诅咒楚国的“大沈久湫”石刻,在宗祝奉命亲赴朝那湫举行了一系列隆重的祀典后,埋石于湫,冀望“明神殛之”“踣其国家”。这种国家祀典,一直延续到汉代。

  秦汉时位列“名山之祀”的朝那湫,具有神圣的宗教地位,即使到明代降格为地方官府和民间的一种信仰习俗,还仍然保留着古祭祀的遗风。晚年致仕后定居华亭的赵时春,因逢连绵大旱,曾与当地官民在砚峡两亭沟朝那庙,遥拜“县西北五十里”的朝那湫,祈求神灵降雨,果然“思雨即雨,雨足即晴”“万姓讴歌,仰戴神休”。他在《中夏报朝那湫神庙文》中写道:“美高之山,朝那之湫,实兴雨露,奠我西周。慨周鼎之东沦,秦克修其戈矛,驱并戎狄,开辟阡畴,字养涤荡,建县视侯。威重如山,泽流如湫,社稷尸祝,万古千秋。”这段文字虽受押韵的限制未能展开,但也十分明确地指出朝那湫因兴雨露、润万物而奠基西周,并列举了秦国为祈求战争胜利,曾派宗祝(尸祝)作《诅楚文》祀朝那湫的典故。赵时春祭拜朝那湫祈雨及有关文章,进一步证明了庄浪朝那湫历史的悠久和祭礼的传承,而且也为朝那湫系古雷泽提供了有力的旁证。

  陇山苍茫,渊湫泓碧。当洪荒时期雷泽旁那一双硕大的足迹变成了美丽的传说,当蒙着巫术色彩的“大沈久湫文”石刻只化了数页精美的拓片,数千年岁月风烟散尽,而神奇的朝那湫依然风姿绰约、翩若惊鸿。目前,随着陇东南祖脉文化研究的逐步深入和平凉关山(陇山)大景区建设的不断加快,上古雷泽朝那湫将以其独特的历史文化底蕴向世人展示华夏远古文明的无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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